《台文通讯精选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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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ê Sensei(老师)ê皮鞋

黄真救译自Reader’s Digest,1999年12月加拿大版

真欢喜无张持接着我日本Sensei ê批,但是伊ê批同时带来一个困扰。时间是1945;英国tú-tú转来Singapore。我ê Sensei kap其他ê日本人hō͘人掠去关tī看守所。年轻ê新加坡人包括我在来非常挂虑、烦恼、迷惑、痛感阮ê命运,对一个殖民统治再转变另外一个殖民统治。

我真怀疑战争soah chiah久,我ê Sensei犹未hō͘人送转去日本,Tùi伊ê批知伊tī看守所受着不止好款待,hō͘我真安心。我ê困扰是我自做ê;因为我tùi敌人接着批。虽然对敌已经受掠关入看守所,这张批会引起警察ê监视。我也感觉警察注意teh看我beh按怎样回答这张批。因为hit张批有hō͘人拍开koh重封过。

批讲伊beh讨入狱进前hō͘我hit双皮鞋。我最后一摆kap伊相见是tī Cavavagh街伊ê厝。伊讲:这双皮鞋是beh hō͘你。现在皮鞋犹siuⁿ大,总是你犹teh长大,有一日你就会穿得。我无爱紧穿这双旧鞋入狱。

Sensei tī批中讲起伊真思念chē chē知己ê朋友。入狱了后m̄ bat有人入去探访。伊问讲:看我敢会tàng去看守所探访伊?伊koh问我是m̄是会tàng the̍h伊hō͘我hit双鞋去还伊?伊致意道歉kā我讨hit双皮鞋。Che是出tī意外,因为伊hit双旧皮鞋已经破kô͘-kô͘ lah!

读了感觉真艰苦。足有爱心体贴人ê Sensei,伊真疼学生koh教阮真chē人生有够价值ê学问,通过唱歌,伊教阮古典式ê日本精神。

伊犹未来新加坡进前是tī日本teh教册。第二次大战中,日本帝国军队占领Singapore了后,伊hō͘日本派来chia kā被征服ê Singapore人教日语。来无外久,阮拢看会出这位Sensei kap其他凶kài-kài ê日本兵无仝款。

伊替学生向日本军请求宝贵ê粮食配给,koh替学生chhōe头路。伊也冒险替学生kap对宪兵不满ê家长亲戚申冤。当时宪兵队最有势力会tàng决定人ê生死。

有一个学生ê老pē( 姓房)lim酒醉,踏日本国旗,hō͘宪兵队掠去,伊真勇敢去宪兵队讲情,无外久hit位酒仙平安hō͘人放出监。房伯虽然出监,头鬃全部变白,身体衰弱,手扶一支拐,拖一支bē止力ê脚teh行。Tùi hit时起,我认为我ê Sensei是一个英雄。

现在teh读伊ê批,我感觉伊tī看守所真失志koh孤单。我有师生ê责任去探访伊。Kā hit双皮鞋the̍h去还伊。因为hit双鞋犹koh siuⁿ大双,我bē穿得。我bat想beh kā出卖去。总是想khah真leh,我若去探访,我敢bē hō͘人列入乌名单?In有一本簿á teh hō͘探访者签名。Che将来beh做啥款路用,m̄敢想。

我ê惊惶虽然是加ê,但是做一个少年活tī宪兵支配ê新加坡,啥物拢有可能发生。战争中所发生ê凄惨故事,拢有写起来hō͘人读。一般人拢想beh清算逆待人民ê日本人kap hit个kap日本妥协ê人。“若是按呢我敢thang去?何必去冒险?”朋友按呢问我。“你看!日本人外毒恶?你ê Sensei犹是日本人,敢m̄是?”

伊敢是?我ê心内有一个细细ê声teh kā我讲。伊是一位真有了解ê人,对阮学生,特别是对我上盖好。我就勉强kā心内ê一个细声转hō͘ hoa,反转写一张瞒骗ê批讲:真失礼,你ê皮鞋我已经卖去了。 我teh准备考试无闲,我也无交通机具thang去见你。

几nā礼拜久,我一直后悔 我所做ê。有一日hiông-hiông tī路里看着一个无熟sāi ê老大人teh行,伊ê头鬃chhàng-chhàng,拖一支bē止力ê脚teh行,hō͘我想起有一个人ê脚欠缺一双鞋。

我就the̍h hit双皮鞋勇敢去看守所。Tī 看守所ê墙围,se̍h几nā遍。最后来到监狱ê正门,khiā tī守卫ê英国兵面前,我轻轻向伊行礼,亲像我早前向日本宪兵行礼一样。我身躯流出一阵ê冷汗。Kā我ê Sensei ê批hō͘伊看,签我该当签ê文书tī in ê活名册。有一个英国兵chhōa我入监,我双手mo͘h-tiâu我ê Sensei ê皮鞋来助胆。卫兵chhōa我入去卖店数(siàu)房叫我tiàm hia等。Tī hia已经有10外个ê探访者kap监囚teh讨论。当我看着我ê Sensei ê时,我强强beh哭出来。伊变消瘦,苍白koh真失志。代先伊bē认得我抑是无beh认我,伊头àⁿ-àⁿ无gia̍h头看我。最后伊开始讲话,真有礼貌,总是kan-na讲简单几句。我就kā hit双皮鞋the̍h还伊。伊无接收,所以我就kā皮鞋khǹg tī桌顶。我坦白kā伊讲:我因为惊,写hit张无诚实ê批hō͘伊。伊恬恬无应半句。我知我ê批hō͘伊非常失望。伊可能teh想,到底这摆来是做朋友来抑是beh来清算伊,抑是出tī我ê可怜心。我虽然一直讲,伊拢无回答,最后时间beh到了 - 探访有一定ê时间限制。我真gông-ngia̍h讲:Sensei我无应该写hit张骗你ê批,我应该着怎样做来赔罪?请你m7thang受气。咱敢bē通继续做朋友?咱敢采bē thang koh相见了。我讲kah一大堆,伊只有恬恬无应,目睭犹久无看我。

然后我忽然受着灵感。Khiā tī众探访者、犯人kap我ê Sensei ê面前,诚心诚意唱“Aogeba-to-toshi”hit条歌。这条歌是我ê Sensei教阮唱ê,是真出名ê日本歌。日本学生毕业beh离开老师、学校ê时阵teh唱ê歌。

Aogeba-to-toshi
Waga-shi no on
(想起我师宝贵ê恩情)

忽然间四围转变恬静,大概in赞成我对我ê Sensei ê尊敬,抑是in对亲友ê再见--Tī hia几nā位一个tòe一个做伙唱:

Oshie no niwa nimo
Hayaiku tose …
(教学ê园地,一目nih久已经过去了)

然后我听着我ê Sensei用轻轻ê声唱讲:
Omoeba itotoshi
Kono toshi tsuki
Imakoso wakareme
Iza saraba…
(我怎样恋慕这个日子,这个人生)
我ê Sensei最后引用歌ê 最后一句。
(相离ê时间到了,再见吧!我ê朋友!)

伊ê目睭tâm湿,对我金金看。伊kā hit双皮鞋还我。笑笑讲:你the̍h去。In有另外hō͘我一双新皮鞋。我就kā收起来,绝对无beh出卖。 我teh长大,有一日我mā会tàng学我ê Sensei ê脚步,穿Sensei ê皮鞋,做一个对世界人类有用ê人。

译者后记:读这篇文章,特别受感动,我也有仝款ê经验。文章内容kap剧情真像“The last lesson”。战争中我ê日本Sensei仝款也是一位真高尚ê人格导师。特别翻译这篇文章来思念真chē真正为教育teh教育ê Sensei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