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《陈夫人》日译台e5台湾小说 第一部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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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陈夫人》第一部 夫妇 第十四章(更新版)

安子kah玉帘以后to̍h lóng无koh生kiáⁿ;玉帘是因为夫妇关系冷却,安子却是因为m̄是多产ê体质,加上身体虚弱ê缘故。她bat tio̍h过一pái寒热病(malaria),以后几年中间koh有间断性ê复发,mā有可能是因为án-ne chiah造成障碍。

清子五岁了后,安子to̍h无koh怀孕,就án-ne无koh再存ǹg望。看tio̍h厝里四界teh添丁koh饲kah真活泼,安子真ǹg望ài koh有一个,m̄-koh她预感家己bē koh再生kiáⁿ。因此清子成做in唯一ê幼苗,夫妇ê疼全部灌入清子ê身上。幼苗渐渐勇健,成长大汉,m̄-koh,树枝看起来kah-ná小khóa弯曲ê款,因为伊ê苗床ê条件有khah差。

清子有小khóa狡怪,父母心内烦恼。
清文经常买chhit-thô物、o-lín-gió(日语ê人形,华语ê洋娃娃)、尪á册tńg来,hō͘ gín-á欢喜。夫妇有时想beh独占爱女;是m̄是家己khah爱她?是m̄是会hō͘ cha-bó͘-kiáⁿ喜爱?In露出一种beh独占ê欲望,连清文也无例外。M̄-koh,奶pô͘ 比糖á hō͘ gín-á koh khah恋慕,无论老父án怎做,幼儿iáu是真自然会khah亲近老母。因为án-ne,安子对cha-bó͘-kiáⁿ ê疼,家己有小khóa teh控制,hō͘ 老父有khah chē机会,án-ne就会tú好平衡。

总是,老父jú疼她,颠倒会hō͘ 清子感觉心烦ê款。
「清子,今á日阿爸kā你买一项心适ê物件,乖gín-á,目chiu掩起来,chiah看啥物走出来?」

阿爸tùi箧(kheh)á内底the̍h出一只chhit-thô物ê熊,绞ân发条,熊就慢慢á爬teh行。
「你看,有心适ho͘ⁿh?Chit只叫啥物名?」
「Hîm,hîm。」
「Hîm?M̄是án-ne讲,用别ê名,阿爸顶回用尪á册kā你教过ā,有乌毛,行路慢慢á,它是金太郎ê朋友,eh,叫啥物名?」
「Hîm lah.」
「M̄是lah,m̄是lah!用国语(译注:指日语)讲看māi。」

清子恬恬无beh回答,假做无听见,顾sńg chhit-thô物。Chit时,清文虽然知影勉强gín-á m̄是办法,m̄-koh iáu-koh是继续问落去。
「戆gín-á,清子,你kám已经bē记得à?阿母,这kám是叫做“hîm”?」
「Eh,m̄是lah,he叫做“khu-mah”。」
「Tio̍h hō͘ gín-á家己讲chiah好,kám m̄是?」清文小khóa面结结对清子讲。
「Taⁿ,你家己讲看māi。」
「Khu-mah。」

清子勉强细声án-ne讲,发音正确。她真知日语ê “khu-ma”,为啥物thiau故意用台语讲两pái “hîm” neh?

清文夫妇疼gín-á,用完全ê日本式教育来培养,有机会就严格注意来教,努力beh hō͘ 她习惯讲日语。M̄-koh,陈家hiah-ni̍h大,日本人kan-taⁿ安子一人,gín-á惯势讲台语是不得已ê。
「Chit-ê gín-á有小khóa狡怪。Bē晓to̍h无话讲,明明会晓,应该ài有gín-á款,直直讲出来chiah好。」

清文因为清子ê固执感觉无欢喜;其实第一是因为家己ê狡怪破坏gín-á ê快乐,所以后悔来厌气。
「Koh chit-ê gín-á bē ài kah人竞争。一般gín-á看tio̍h chhit-thô物,就会tiô óa来,kám m̄是?老父是无受欢迎ê,kám讲已经teh hô͘ng弃嫌ā?」
「Kám án-ne?你siuⁿ过疼伊,chiah成惯势。Gín-á有一大堆chhit-thô物mā会厌。Iáu有一点,咱ê教育方针若无放松,可能无好。Tòa tī chit-ê家庭,无beh hō͘ 她染kóa台湾ê风俗语言,mā是无理。」
「环境条件是án-ne,所以教育实在无简单。因为我tī外口注意bē-tio̍h细节,你日常kám有tú-tio̍h啥物困难?」
「昨hng是节日,我ài她穿长手ńg ê和服,m̄-koh,她无ài;m̄听话to̍h是lah。」
「Káⁿ是惊人笑,惊人kā她戏弄。」
「无no͘h,大家mā lóng o-ló她真súi,koh欣羡她,m̄-koh,她本人无sáⁿ欢喜。我想一定是tī chit-ê家庭kan-taⁿ她一人kah大家无仝,她会感觉无趣味。」
「这是你ê神经质。若án-ne,勉强她接受日本式教育ê tāi-chì mā tio̍h重新考虑。」
「横直她chiah五岁niâ,她会希望kah其他gín-á仝款穿台湾衫,讲台湾话。等她大汉了后,自然会发觉家己ê境遇。目前采用放任主义,顺她所ài khah好,kám m̄是?」

清文恬恬同意in bo͘ ê意见。听了tú-chiah ê话,soah禁bē-tiâu微微á笑。用日本式教育来培养cha-bó͘-kiáⁿ,m̄是出tī义务,是自发性kā它当做原则。M̄-koh因为án-ne,若hō͘ cha-bó͘-kiáⁿ 对台湾ê人情、风俗、语言完全轻视、讨厌,家己kám会欢喜满足leh?因为比起一切ê理论、思想、伦理,民族ê血统是koh khah微妙,koh有决定性。

M̄-koh,安子ê报告并无完全真实。清子模仿其他gín-á ê风俗习惯,并无相信he是好ê;她kah-ná感觉若无表现kah in同化,就bē-tàng防卫家己。当然清子iáu细汉,无亲像大人有明确ê意识,安子昨hng tùi清子ê反应有感受tio̍h chit种ê印象,心内有小khóa黯然ê感觉。

昨hng是女儿节(译注:三月初三),安子hō͘ 清子穿长手ńg ê和服,缚phòng-koân鼓形ê腰带,穿有配铃á ê木屐,se̍h ta̍k人ê房间。
蝴蝶不及锦锈妆
桃花不竞美粧儿

阿公阿山写chit-ê对句hō͘ 她,阿妈阿娇hō͘ 她十圆ê红包。Ta̍k人lóng o-ló她「khah súi」á是「心适」。总是,清子本人并无欢喜,面àu-tu̍h-tu̍h。她大概是感觉án-ne hō͘ 人chhōa teh四界se̍h,kah-ná是teh hō͘ 人看傀儡leh。

下晡,安子招待其他gín-á朋友来庆祝,因为是三月ê女儿节,应当kan-taⁿ邀请cha-bó͘ gín-á,m̄-koh,清子强强beh请瑞文ê长男阿明。因为若án-ne会无公平,所以mā有邀请景文ê cha-po͘-kiáⁿ。

客厅装饰摆设人形尪á ê架á前,真大阵ê gín-á聚集tī hia。安子准备好食物kah糖á招待大家,请in kah清子相好,m̄-thang kā她排斥;因为根据cha-bó͘-kán-á阿英ê报告,gín-á伴teh耍ê时无ài清子加入。照丈夫清文ê方针,án-ne ē-tàng kah周围ê影响隔离,hō͘ 她有独立ê理想教育,m̄-koh,安子感觉bē-sái kā gín-á ê灵魂缚tiàm树木。 Gín-á食饱了后就开始游戏,安子建议一人表演一项。Gín-á ê才艺只不过是讲故事kah唱歌。
「白色ê底,染tio̍h红色ê圆日头」(译注:日本ê国旗歌)第一个唱ê是景文ê cha-bó͘-kiáⁿ美圆,她chiah读公学校一年,发音小khóa怪怪。M̄知siáng感觉好笑soah笑出来,美圆pháiⁿ势kah面红kòng-kòng,就停止,无koh唱。
「大家lóng teh笑我,我无ài唱à lah!」
「无lah!是美圆唱了真好,有心适chiah teh笑。好lah!Koh再唱一遍!」

安子kā她安慰,m̄-koh,gín-á张起来,无ài唱。总是,想tio̍h需要完成任务,美圆用gín-á认真ê态度,换用台湾话讲《无bó͘ 无猴》ê台湾故事。
「Bē-sái lah,讲故事a̍是唱歌lóng tio̍h用国语(译注:指日本话) lah。」

Tùi边á插话ê是三房ê是长男阿明。阿明mā是一年生,m̄-koh m̄是公学校,是日本人ê小学校。当时真无简单chiah实施日台共学制度,虽然讲是共学,其实台湾人tī一班内kan-taⁿ有两三人,所以被选ê少数台湾人lóng是优秀ê gín-á。阿明mā是头脑好ê gín-á,入日本人ê小学校,m̄-nā无感觉不便,而且所bat ê汉字比其他ê gín-á加十倍chē,写毛笔字连大人都不及伊ê笔势。Koh因为伊ê父母瑞文kah春莺lóng是真平凡ê人,所以in kiáⁿ ê优秀出群koh khah替in显明光彩。
「Oeh,阿明,无用国语(译注:指日本话)是án怎讲bē-sái?」

二房ê长男景仁随时kā伊反驳。伊是公学校ê三年生,是chit阵gín-á中间年级siōng-koân ê。伊像(sêng)老母,目chiu圆liàn-liàn koh五官四正,m̄-koh有淡薄á轻浮,看bē起别ê gín-á。Chit-má伊对阿明ê话表示异议,并m̄是真正beh维护小妹ê认真态度,只不过是thiau故意beh耻笑人而已。
「比勉强用发音奇怪ê国语(译注:指日本话)讲,用家己ê话来讲,kám无khah好?」
「M̄-koh,学校ê老师讲,tio̍h用国语(译注:指日本话) ā。」
「Hngh,假gâu。Án-ne chit-ê bē晓国语(译注:指日本话) ê细汉ê,beh án怎?」
「Bē晓ê人无话讲,m̄-koh已经入学ê美圆已经是一年生ā。」
「Khi-sa-mah(译注:日语叫对方侮辱ê话,华语ê「你妈的」)!臭屁gín-á!咱tī学校讲一句台湾话to̍h hō͘ 老师骂,tńg来家己ê厝koh bē-sái随便讲,he是啥物意思?Βa-kah-iá-ló͘ (译注:日语ê「马鹿野郎」,华语ê「混蛋」)!」

景仁靠势伊年纪大,án-ne吓(hat)阿明,m̄-koh,阿明mā无teh认输。
「骂人ba-kah-iá-ló͘就是ba-kah-iá-ló͘ lah。」
「Ba-kah-iá-ló͘父母所生ê就是ba-kah-iá-ló͘ lah。」

阿明认真teh对抗,m̄-koh,景仁半趣味teh kā伊凌治。「Mài lah,bē-sái讲pháiⁿ话。」安子温柔kā in制止,m̄-koh in m̄听,继续冤家落去。Ba-kah-iá-ló͘ ê骂语,除了是骂人ê pháiⁿ话以外,mā有一种新奇ê感觉。Án-ne对阿明来讲,听起来比用台湾话骂in父母koh khah hō͘ 伊感觉刺凿(chhì-chha̍k)。
「阮父母lóng m̄是ba-kah-iá-ló͘。好lah!我beh来tâu阮老父,讲你骂人!」
「我m̄惊,lín老父tiāⁿ-tiāⁿ去hiah远ê庄脚,今á日无tī-.leh。」
「伊liâm-piⁿ会tńg来。」
「伊又koh会去hō͘ 蛇咬tio̍h tńg来ho͘ⁿh?Koh再讲,chit pái ê蛇是koh khah恐怖ê女蛇,这是阮老父讲ê。所以讲伊是ba-kah-iá-ló͘ lah。」

Chit时,安子激烈kā in责备。
「讲啥物ah?Mài koh冤家ā lah。不管用国语(译注:指日本话) á是台语lóng无要紧,m̄-koh bē-sái讲“khi-sa-mah” kah “ba-kah-iá-ló͘ ”。」

真意外去hō͘ 安子阿姆严格责备,景仁kah阿明就án-ne kiu-kah m̄敢出声。安子忽然显出严格ê态度,m̄是kan-taⁿ针对gín-á讲pháiⁿ话,同时也tùi景仁ê话听出某种信息。少年人ê中伤m̄-nā是án-ne niā-niā,有透露某种意函tī-.leh。Kám讲瑞文tī庄脚kah cha-bó͘人有发生关系?两年前hō͘ 蛇咬tio̍h ê灾难了后,瑞文一时身体无好,无tāi-chì讨tāi-chì做,无gōa久又koh再去庄脚,最近koh khah捷去,超过程度ê chia̍p。伊ê理由第一是讲beh管理家己ê土地,二来mā讲是为tio̍h健康。大家ē-tàng理解,mā替伊欢喜有好ê倾向。M̄-koh,最近tùi in bó͘春莺ê面所显出无精神ê款式,安子感觉有啥物不妙ê tāi-chì发生à。Kah tú-chiah景仁显然是tùi in老父hia偷听来ê话合起来想,ē-tàng想像hit内面有新ê秘密tī-.leh。M̄-koh实际上,到taⁿ iáu m̄-bat听过有关瑞文ê丑(chhiú)闻,koh再讲,mā无人想会到,tī原住民tòa ê偏僻所在会发生ài重视ê痴情关系。

细汉gín-á ê讲故事kah唱歌,照顺序继续进行。阿明siōng gâu讲《月姑娘》(译注:日本siōng古早ê童话故事),安子phah-pho̍k-á kā伊o-ló ê时,忽然看tio̍h阿明天真无邪ê面,她soah koh再致意in老父ê tāi-chì。安子想讲她chit-má对瑞文已经无抱tio̍h小叔á以上ê感情,m̄-koh,想tio̍h in bó͘以外伊koh有别ê cha-bó͘,安子就感觉kah-ná清清ê水泉hō͘ 人lā kah浊浊,真无ài。她希望瑞文时时lóng清气;he是安子奇妙ê感伤。

Taⁿ轮到清子ê表演。
「猫(Bâ )á猫á,猫á猫á。」

大家phah-pho̍k-á koh án-ne hoah,来催清子。「来唱上帝ê kiáⁿ耶稣!」安子讲了,就行向钢琴beh伴奏。M̄-koh,前奏弹了,清子iáu无想beh唱。
「Ai-ah!是án怎leh?大家为tio̍h你做hiah chē心适ê tāi-chì,清子,你mā tio̍h唱一条歌ah!」 安子án-ne讲,清子iáu是面臭臭无beh出声。她已经khiā起来,又koh坐落去。不管安子án怎kā她骗koh kā她拐,清子lóng无beh tín动,安子非常困扰。

阿明就讲:「阿姆,是阮大家m̄好,因为阮讲pháiⁿ话lah。」
「啥物pháiⁿ话?」
「阮讲:猫á猫á,猫á猫á。清子就受气lah。」 阿明 kā嘴kek尖尖,巡视大家。Gín-á teh向清子讲「猫á猫á,猫á猫á」ê时chūn,安子感觉是听起来真奇怪ê台湾话,m̄-koh想讲大概是爱ê称呼。
「阿明,猫á猫á是啥物意思?」
「我mā m̄知。M̄-koh,kah-ná m̄是好话。」

安子koh问景仁,景仁露出pháiⁿ势ê面。
「我mā m̄知。」
「M̄-koh,pháiⁿ话to̍h是pháiⁿ话ho͘ⁿh?。」
「大家kan-taⁿ án-ne讲,意思我lóng m̄知。」

景仁kek出为难ê面,表示伊m̄知意思。总是,he若真正是pháiⁿ话,追求到底,知影意思mā无啥物好处。后来,安子chiah知影猫á猫á,猫á猫á to̍h是原住民kah台湾人所生ê gín-á,是kah一般teh骂杂种仝款ê pháiⁿ话。虽然gín-á m̄知意思chiah án-ne讲,m̄是亲密ê称呼。总是,所以hō͘ 人án-ne讲ê当事人清子无欢喜,安子ē-tàng了解。

准讲清子有改变想法,安子mā无ài koh叫她唱歌。清子是台日lām(混)血,所以hō͘ 大家疏远ê事实,安子知影。Taⁿ亲目看tio̍h她hō͘ 人歧视kah欺负,安子心内非常艰苦,soah忧头结面起来。M̄-koh,tùi她心底chhèng起来ê受屈辱ê感受,随时to̍h陷落去tī无奈、寂寞kah看破ê路糊糜(lō͘-kô͘-môe)窟;这是她家己造成ê。她绝对无后悔kah清文结婚,mā无应该后悔。M̄-koh,两人生出来ê gín-á,bē-tàng讲是幸福ê。Kah-ná是灵魂tòa痣(kì)来出世,mā ē-sái讲痣hiah细粒无要紧,m̄-koh,hit粒痣一生lóng无法度消失mā是事实。尤其koh khah惨ê是痣会tòe年纪来变化,有可能会变koh khah大mā无一定。困扰koh可怜ê清子因为án-ne,就无koh表演才艺,老母暗淡ê心情自然流露出来。Ta̍k-ê gín-á感觉节目停顿,场面忽然冷静起来,才艺表演kah-ná to̍h beh结束ê款。
「我来表演一个趣味ê把戏hō͘ 大家看。」

景仁自我推荐án-ne讲,有想beh hō͘ 冷场koh闹热起来ê大人气慨ê聪明做法;其实一开始,伊to̍h眞想beh表演伊ê才艺。

景仁tùi学生服ê lak袋á the̍h出一粒玻璃珠á,伊用大头拇kah二(jī )指nih-teh hō͘ 大家看,chiah khǹg入去嘴内。Koh kek kah-ná kā它吞落去腹肚底ê款式,ku-lu-ku-lu tín动咙喉,最后显出已经吞落去ê款,tńg-se̍h目chiu 仁,吐一下大气hō͘ 大家看。Ná亲像是tùi街路艺人学来ê功夫,演技非常熟练。然后伊koh kā嘴peh kah开开开。Gín-á相信玻璃珠á已经吞入去腹肚内,用不可思议ê表情一直teh看伊ê大嘴孔。Teh看ê中间,景仁ê手做出tùi手ńg liàm ê动作,玻璃珠á就出现tī伊正手ê手心。Gín-á感动,讲眞正不可思议,koh惊kah gāng去,kah嘴á开开,随时koh phah pho̍k-á,欢喜kah chhia̍k-chhia̍k-tiô,要求景仁koh表演一pái。

景仁beh koh表演ê时,gín-á请伊表演别ê手艺。Chit pái景仁kā一个空碗khǹg-tiám桌顶khap-.leh,kā一个铜钱á hē入去,koh讲请大家注意看,铜钱á会变无去。大家恬落来,注目看hit块碗公。景仁手hōaⁿ碗公,面向阿明吐嘴舌,一面得意洋洋án-ne讲:「Án怎?Kah你ê《月姑娘》故事比起来,我ê变把戏(魔术) khah趣味ā ho͘ⁿh?你无论án怎gâu读册,mā无可能表演kah chiah-ni̍h gâu。」
「小等leh!」

Bē堪得忍受ê阿明án-ne叫讲。Chit-ê小魔术师吸引大家ê注意力,hō͘ 伊嫉妒kah挡bē-tiâu。

阿明m̄知啥物原因对大房ê生活发生趣味,伊kah意阿姆安子kah叔伯小妹,伊mā有听讲以前老父瑞文tiāⁿ-tiāⁿ来访问chit家伙。Tāi-chì ê真相是伊无法度判断ê,m̄-koh听tio̍h chiah-ê tāi-chì,hō͘ 伊感觉对大房ê人有一种特别深ê缘份。可爱ê清子hō͘ 其他ê gín-á疏远,伊用同情ê眼光teh看;hō͘ 人欺负á是无人ài kah她chhit-thô ê时,伊总是会来为chit-ê叔伯小妹。Tī hiah-ni̍h大ê陈家内面,伊感觉kan-taⁿ伊teh保护清子,伊也掠chit-ê做骄傲;伊真珍惜chit件tāi-chì。

所以,chit-má景仁tī安子kah清子面前有优越ê表现,伊to̍h bē-tàng忍受。其他ê gín-á真容易hō͘ 景仁ê变魔术迷惑,只有阿明用全精神真认真teh观察伊变把戏ê手法,想beh chhōe出景仁变魔术ê机密。
「景仁,hit内底ê铜钱á kám一定会无去?」
「若你来变,无法度变无去lah。」
「M̄-koh,景仁,你kám一定会kā它变无去hō͘ 大家看?」
「Ai-ah!若有失误,我hō͘ 你斩头。若完成,你beh án怎?你beh hō͘ 我啥物物件?」
「Hō͘ 你钱,我身躯有四个五钱ê铜钱á。」

阿明hō͘ 伊ê五钱取代tú-chiah ê一钱,景仁kā伊khǹg入去碗公内底。然后phah开一看,tú-chiah确实tī hia ê铜钱á变无去à。大家当teh惊kah gāng去ê时,钱tùi景仁ê lak袋á出来。阿明挡bē-tiâu koh the̍h出一个五钱ê铜钱á,叫景仁koh表演一pái。仝款ê手法仝款成功。阿明渐渐起懊恼,用伊全部ê钱kā in试了了为止。

安子当teh想讲无赶紧制止chit件事bē-sái ê时,阿明重要ê sai-khia钱全部去hông绞了了à。景仁ê手艺技巧,安子家己mā看kah真感慨。真m̄好ê tāi-chì!变把戏ê手艺一般是属khah下阶层ê物件,无适合纯真ê gín-á来耍。尤其是kā它当做poa̍h-kiáu来耍,koh khah无适当;安子渐渐讨厌起来。她忽然感觉tio̍h景仁有in老父ê seng-lí人手腕;血统iáu是无法度否定ê。

另外一方面,阿明真懊恼koh见笑,kiōng-beh哭出来,iáu-koh想beh倔强继续抵抗。
「奸诈,奸诈,你是贼á!」
「我beh kā你phah oh。咱,kám m̄是约束好ê?Ná会讲是贼á?你chit-má m̄甘输钱,哭mā无路用。」
「我m̄是m̄甘钱输去,你奸诈lah,hit款把戏siáng mā会晓。藏玻璃珠á我mā会晓。」
「Hngh,án-ne好,变来看māi leh。」

阿明无beh听安子ê阻止,kā景仁the̍h hō͘ 伊ê玻璃珠á khǹg入去嘴内。碗公ê变把戏,阿明án怎都想bē晓,m̄-koh,伊想讲玻璃珠á一定是藏tī嘴舌下脚。伊照景仁ê表演方法,假讲kā玻璃珠á吞落去ê动作,了后kā嘴peh开,玻璃珠á tī嘴舌下脚看无ā。细汉gín-á讲:「Ah!阿明mā会晓。」Gín-á koh一pái惊惶,m̄-koh,同时也有失望ê款,因为景仁带hō͘ in ê惊异感减半去à。Hit时,阿明顾tiâu面子,m̄-koh,hō͘ 伊料想bē到ê是景仁讲:
「免假仙lah,kám m̄是iáu tī-leh?你看,嘴舌下脚露出玻璃珠á。」 景仁微微á笑,kā伊挑出毛病。阿明惊一tiô,赶紧努力kā玻璃珠á tī嘴舌下脚藏hō͘ 好势;若马脚sô出来就会hông笑,所以伊拚命努力kah面红kòng-kòng。
「真好笑,kah-ná hō͘ 医生挽嘴齿ê面,你看,看tio̍h à,看tio̍h à!」

景仁tiàm边á thiau故意kā伊为难耻笑。玻璃珠á滑溜溜,kiōng-beh tùi嘴里溜出来,阿明想beh kā它阻止mài溜出来,嘴舌尖一直teh tín动,已经无啥物撇步à。如果tī众人面前,尤其是阿姆kah清子面前漏气,伊宁可去死。伊kā心掠坦横,目chiu nih起来,chit pái真正kā玻璃珠á吞落去咙喉内底。

Chit-má m̄是teh变把戏ā,玻璃珠á塞tī咙喉,阿明起艰苦。安子惊一tiô走óa去,kā伊ê头chhi̍h向下脚,phah伊ê kha脊phiaⁿ,大舞一场;结局hit粒玻璃珠á隔早起tùi伊ê裤脚溜出来。

清子khiā-.leh,目chiu全目屎,手the̍h茶瓯(au),受气ê面直看向景仁。安子看tio̍h,惊若hō͘ 她kā茶瓯掷去,就tāi-chì大条ā。安子kā它抢起来ê 时,清子忽然大声哮出来。她的确眞m̄愿,mo̍͘ h tī老母ê手,哮kah眞thiám。比起对欺负人ê景仁ê怨恨,清子koh khah可怜hō͘ 人欺负ê阿明 hit种迫切心情,hō͘ 安子心酸痛。

清子一直担心阿明ê tāi-chì,问老母讲伊m̄知会破病bē?会死去bē?看会出她是不止á烦恼。Hit暗半暝,清子káⁿ是眠梦醒起来,mā问讲:
「阿母,阿明ê腹肚会痛bē?」
「无问题lah,玻璃珠á已经kah大便tàu阵放出来à,免烦恼,好好á困。」
「真正ho͘ⁿh ?」

心底真正安心ê款,清子露出微微á ê笑容。安子感觉gín-á真可爱,结果开嘴问一个无需要问ê问题:
「清子,你有kah意阿明无?」
「真kah意。」
「为啥物kah意伊?」
「我beh做阿明ê新娘lah。」

安子笑出来。
「Ah,是啥人讲ê?」
「阿明讲ê。」

老父醒起来。
「Oeh,半暝á teh讲啥物tāi-chì?」
「Chit-ê gín-á iáu-teh担心玻璃珠á ê tāi-chì,我teh kā她讲无问题,免烦恼。」
「真趣味ê gín-á,án怎会hiah-ni̍h kah意阿明neh?」
「她讲beh做阿明ê新娘。」
「原来是án-ne oh。」

清文ná hah-hì,无意无意án-ne讲。伊不管有趣味á是无趣味,伊khah爱困。
「Eh,你想chit-ê gín-á ê未来翁婿是啥物款ê人?」
「讲kah kah-ná阿明明á载to̍h beh相亲ê款。」
「M̄-koh,我感觉奇怪,beh成做chit-ê gín-á ê丈夫ê人;oh,bē-sái讲是人,chit-má iáu是gín-á;已经定tio̍h存在tī世界ê某所在。」
「有啥物thang好奇怪ê?只要她m̄是beh kah比她少五岁ê人结婚,to̍h无啥物好奇怪ê。Eh,清子,你bē嫁一个比你少五岁ê新郎,kám m̄是?Ai-ah!Koh困去à,真紧。」
「你kah我ê婚姻,tī咱出世以前to̍h由神kā咱决定ā;án-ne想起来,世界上ê tāi-chì无一项是偶然ê,lóng是必然ê。」
「瑞文爱慕一个原住民cha-bó͘ gín-á mā是必然ê。」
「这m̄是hō͘ 人会感动ê必然,m̄-koh,瑞文ê脑筋有小khóa糊涂,伊何必tio̍h去迷恋一个原住民cha-bó͘ gín-á leh?实在有够糊涂。」

下晡,阿明kā玻璃珠á吞落去ê时,安子感觉家己siuⁿ过大意,就去kā春莺会失礼。春莺为tio̍h kiáⁿ ê事iáu不如为tio̍h丈夫ê事hiah-ni̍h心cha̍t-cha̍t。何况阿明并无感觉身体有啥bē爽快,所以in ê话题自然to̍h tùi瑞文ê tāi-chì谈起。春莺终其尾讲出实情,向安子透露心中ê痛苦,因此安子明了瑞文kah hit-ê女子ê tāi-chì是事实。M̄-koh,对方是hit种ê cha-bó͘人,mài讲是春莺,就是安子mā无法度想像he是事实。 Hit暗,安子随kā清文讲chit项tāi-chì,清文mā是第一pái听tio̍h,感觉非常意外。对安子来讲,koh有一个意外,就是丈夫并无她所料想ê hiah-ni̍h愤慨。伊以前对无道德ê tāi-chì lóng有强烈ê正义感kah严格ê批判,chit-má soah变kah hiah温柔koh宽容。Hit种态度hō͘ 安子感觉不满,她认为chit项tāi-chì真严重,心内感觉愤慨,她ǹg望丈夫ê反应mā kah她仝款认真。
「你kám知影是啥物款ê女子?瑞文hō͘ 蛇咬tio̍h ê时,你赶去到hia,所以你bat看过,应该知影。」
「我看bē出她是原住民。」
「若无,kám会是台湾人?」
「Kah-ná有外国人ê混血。」
「He是你ê亲小弟ê问题,你soah kā它滚笑teh讲。」
「我m̄是teh滚笑。」
「Án-ne讲起来,hit-ê女子是青目红毛loh?」
「虽然m̄是án-ne,m̄-koh,hit山顶ê原住民有西洋人ê血统,比死海ê水流入去地中海koh khah有可能。你也知早前台湾bat hō͘ 荷兰人统治过,到郑成功ê时代,一kóa荷兰人逃入去深山内。前无gōa久,瑞文the̍h一块荷兰ê瓷á来hō͘ 我看,听讲是tùi hit-ê部落来ê。这相当引起人对考古学ê兴趣。」

不管清文án怎讲kah hiah-ni̍h趣味,安子kan-taⁿ感觉伊ê讲法真奇怪,而且她感觉是清文为tio̍h beh hō͘ 她讨厌hit-ê原住民cha-bó͘ ,chiah thiau故意kā tāi-chì讲kah hiah-ni̍h好听。
「你讲kah hiah-ni̍h lo-man-tih- khuh (romantic),m̄-koh以现实问题来讲,到底tio̍h án怎chiah好?瑞文mā真头痛。」
「你to也真关心,kah-ná咱ê清子teh关心阿明吞玻璃珠á仝款。」 Hō͘ 清文án-ne一讲,安子感觉kah-ná去kha̍p-tio̍h她内心ê痛。她对瑞文好回忆ê感伤ê影,iáu留tī心中ê一角。她知影chit点hō͘ 清文看破,所以清文对小弟瑞文所发生ê tāi-chì,thiau故意kek做无teh关心,á是用冷笑来反应。
「M̄-koh,án-ne春莺真可怜,她讲最近kah瑞文ê感情chiah有khah好淡薄á,hō͘ 她感觉真欢喜。你看有啥物好ê解决办法无?你去hit-ê庄脚行一chōa,详细kā它调查一下。」
「我来去看māi mā好,hoān势ē-tàng the̍h一kóa趣味ê古董tńg来mā无一定。M̄-koh,瑞文实在有够戆大呆。」 清文án-ne回答。Chit种讲法若准讲是为tio̍h小弟,不如讲是为tio̍h收藏古董。安子想beh koh kah清文参详tāi-chì,m̄-koh,伊soah改变话题。
「讲tio̍h lo-man-tih-khuh,hit-ê原住民cha-bó͘ 有可能是基督徒;如果她有西洋人ê血统,至少她ê祖先是基督徒。因为当时荷兰ê宣教师深入山地努力教化ê结果,bē少原住民信基督教。He hoān he,tī hia ê野蛮人中发见tio̍h上主ê话,会hō͘ 人感觉真lo-man-tih-khuh,kám m̄是?其实瑞文hō͘ 我ê荷兰盘á ê内面有写圣经节,hiah-ê拉丁文有小khóa磨损,所以真pháiⁿ判读,我真无简单chiah解读出来,是箴言ê经节:上主创造万物各有所用。有趣味ho͘ⁿh?」

清文得tio̍h chit块有特别故事ê盘á,的确hō͘ 伊ê心欢喜tiô跳。因为tú-tio̍h思想问题所受ê痛苦,所以对社会ê生态kah人,伊tio̍h尽量目chiu放khah细蕊,kek无看tio̍h。伊颠倒开始提高对以前to̍h小khóa有ê古典美术兴趣,其中siōng意爱ê是瓷á,尤其是注重支那陶器ê研究kah收集。
「我手中有一kóa荷兰瓷盘, hiah-ni̍h显明ê蓝色釉药色彩,实在是真罕得看tio̍h。当然这是极早期ê Ti-hoe-lu-toh(译注:デフエルト=Delft Blue,如图: )ê瓷á,to̍h是leh。Ah!已经一点à,kám m̄是?半暝iáu-teh讲啥物古董ê话,好来困ā lah!」

清文家己讲话koh家己phah断,然后kā荷兰瓷盘记载ê圣经节 “Universa propter semet ipsum operatus est Dominus”(译注:上主所造ê lóng合他ê路用;连pháiⁿ人mā是为tio̍h灾祸ê日来存在。=箴言16:4),当做床头ê祈祷,chhi-chhi-chhu̍h-chhu̍h teh念。了后就有轻轻ê困声,留安子孤独一人,眞久lóng困bē落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