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《陈夫人》日译台e5台湾小说 第二部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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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陈夫人》第二部 亲子 第二十六章(更新版)

Chit暗,阿明无事先通知一声,to̍h忽然tńg来厝里。

阿明m̄知厝里teh庆祝阿妈七十大寿。伊看tio̍h门口前kui阵人围teh看戏,厅堂ê宴席mā当teh闹热滚滚;伊m̄知到底是发生啥物tāi-chì,kah-ná是去看tio̍h别人ê厝。伊tī门口徘徊一下,然后进入门内,看tio̍h kui家伙lóng集中tī厅堂teh闹热,每一间房间显然lóng是空ê,所以伊就khiā tī前埕ê石阶teh看宴席。

「Ah,he是阿明ho͘ⁿh?」伊hō͘ 一个人客发见。因为真吵,大家无同齐发见,m̄-koh,伊ê出现kah-ná波浪一桌传过一桌。无一时á,大家ê目chiu to̍h lóng teh注意伊。M̄-koh,hō͘ 大家tio̍h惊 ê m̄是瑞文ê长男忽然出现,却是伊ê外表hō͘ 大家惊kah gāng去。伊无剃ê头毛留真长,嘴须mā无修,身上所穿ê洋服lah-sap koh破旧,hō͘ 人bē想tio̍h伊to̍h是hit-ê像老父hiah缘投ê阿明。而且一般人m̄知高等学校ê学生thiau故意án-ne无妆无thāⁿ ê习惯,chit-má tī当teh祝寿ê场面,伊án-ne行入来,致使大家lóng非常困惑,闹热滚滚ê宴席气氛mā kah-ná忽然消失。

瑞文催伊紧kā阿妈祝寿,讲吉祥ê话,向人客phah招呼。Tī光iàⁿ-iàⁿ ê场面,阿明ê面hō͘ 敏感ê人得tio̍h ê印象,比伊服装无整齐koh khah hō͘ 人有奇怪ê观感。伊m̄-nā是面色苍白,目箍深深,可爱ê圆面变kah瘦pi-pa而已;伊ê外表hō͘ 人看起来真刺凿(chhì-chha̍k),ná亲像犯tio̍h啥物大过失soah烦恼kah bē堪得,结果kā感情消磨了了,戆戆ê面lóng无表情;ē-sái讲是睿智ê影迹一点á都无ê戆呆面chhiuⁿ。

阿妈问伊,是m̄是破病?她虽然担心伊破病,m̄-koh,chit-ê孙á无bē记得阿妈ê生日,tùi远远ê台北赶tńg来,所以阿娇ê欢喜冲淡她ê担心。总是,瑞文tùi阿明kah平常时有koh样ê气色,看出伊一定是有问题。伊随时离席,kā阿明chhōa到伊ê房间。
「阿妈七十大寿,你beh tńg来,ná会无先写phoe讲一声?你是m̄是破病?Mài kan-taⁿ一直khiā-.leh,坐落来!Ngh,你tang时变kah hiah瘦?」
「我ê身躯并无啥物无爽快。」
「Án-ne,是为啥物特别ê tāi-chì chiah tùi学校请假tńg来?」 瑞文因为lim酒醉à,无法度控制家己ê情绪。
「Án-ne kui身躯kah-ná乞食ê款,koh是为啥物?若是服装整齐tńg来,he是为tio̍h庆祝阿妈ê大寿tńg来,大家会认为你是一个可取ê gín-á,m̄-koh,你chit-má chit ê款根本to̍h m̄是为tio̍h祝寿,kah-ná是痟ê。我实在真无面子,苦bē-tàng紧chhōe一个地洞钻入去。」

不管伊是啥物理由tńg来,chit-má伊hō͘ 老父感觉真见笑,而且伊koh无beh chhap老父ê责备。M̄知伊有听入耳á无?瑞文看tio̍h in kiáⁿ iáu是lóng无反应ê表情;阿明kan-taⁿ捷捷用手指尾ê指甲teh tiak薰屎。阿明本来无pok薰,瑞文认为伊是准讲pok薰mā无所谓ê坚定koh认真ê gín-á,m̄-koh,chit-má伊ê形看起来kah-ná是teh自甘堕落。
「Chiah-ê lóng免讲mā无要紧,总讲一句,你bē-sái无缘无故m̄去学校上课。」
「我无ài去学校ā。」
「无ài去学校?!」

瑞文机械式反应,重复讲一遍了后,就tùi椅á khiā起来。阿明突然出现ê时,瑞文凭直觉感觉不安。其实伊对阿明服装无整齐,á是可能破病ê担心,iáu是bē比对chit-ê问题koh khah不安;瑞文chit时chiah注意tio̍h chit点。阿明进入高等学校ê时,伊hiah-ni̍h-á ài beh读文科,非常无ài读理科,瑞文却硬硬ài伊读理科,读了后,阿明iáu是非常不满ê款。若因为án-ne来误入歧途to̍h惨loh;其实伊chit-má to̍h已经有一点á堕落ê款à。为啥物当初无beh顺伊ê意志neh?瑞文chit-má有teh后悔,所以伊用充分让步ê口气讲:
「阿明,你讲ê kám是真心话?若是你认为无论如何to̍h无适合读理科,án-ne,改读文科mā无要紧。」
「我已经无ài去学校ā。」
「你是teh对siáng讲话?」

In kiáⁿ到taⁿ iáu m̄坐落去,做伊悠哉悠哉teh pok薰。瑞文忍受bē-tiâu,phok一声siàn伊ê嘴phóe。瑞文想:我chit下出手kā伊处罚siuⁿ过重à,我从来m̄-bat kā伊phah过,伊一定会哭、愤怒,koh会骂人。若án-ne就hō͘ 伊去发泄,因为激动ê时啥物话都讲会出来。而且,伊kám会koh再去学校?伊一定无ài koh去à,伊会koh khah坚持无ài去上课。M̄-koh,瑞文koh想:伊jú嚷,只是嘴嚷嚷leh niā-niā,伊腹肚内根本都无想beh退学,伊kan-taⁿ想beh糟躂人。

M̄-koh,哭起来ê是瑞文,被phah ê阿明颠倒是kan-taⁿ瞬间面á臭臭;伊目chiu ta-ta,无流目屎,无愤怒,mā无骂人;kan-taⁿ讲:「这kah阿爸无关系!」这是伊唯一ê反抗表示。

瑞文ê气力tùi腰消失去。伊phiân来phiân去,行倒tńg来桌á边,面phak落去,哭起来。伊沿路chhǹg,沿路讲:
「你讲kah我无关系oh?你chit-ê不孝kiáⁿ!是án怎讲父kiáⁿ无关系leh?你tú-chiah kah-ná幽灵出现chìn前,你kám知我是当teh讲啥物?我tú tī人客面前讲你是我ê骄傲。我讲你koh一年to̍h beh去东京读大学,将来beh做一个有为ê医生,当然mā会得tio̍h博士学位;若无,最近工科万能,所以若成做工程师mā是bē bái。Tú讲到chia,你to̍h kah-ná幽灵突然出现。」
「医学博士、工程师....这只不过是咱ê梦niā-niā。」
「Chiah-ê有为ê人,tī咱台湾你想有gōa chē?阿明,你tú-chiah所讲ê是你家己一点á都无考虑清楚ê tāi-chì neh。Mài-koh hō͘ 老父烦恼à,这是罪孽neh!M̄-thang án-ne teh折磨老父!」

因为阿明无回应,瑞文无法度koh讲啥,最后露出认输ê可怜款,期待in kiáⁿ来kā伊同情,所以伊就kā头taⁿ起来。总是,阿明hō͘ 老父siàn嘴phóe ê时,伊pok ê薰soah lak落去,所以伊koh重新点to̍h一支薰。伊目头结结,微微á露出苦闷ê款,kan-taⁿ án-ne讲:
「人无法度折磨别人;我只是对家己厌倦,chiah来折磨家己。」

瑞文觉悟伊家己无法度苦劝in kiáⁿ,所以隔tńg工请大兄清文来kā伊开拆道理。 清文真了解in侄á ê脾气kah思想。Chit-ê青年表面看起来真温和,内心却有满腹激烈ê热情。伊一直teh幻想kah追求美梦;伊chit种倾向比一般ê青年khah强烈。伊有时会hō͘ 人感觉伊khiā tī性命ê桥顶,沉迷tī追求虚幻,有跋落深渊ê危险性。虽然是án-ne,伊chit-má iáu未完成学业,to̍h想beh去马来西亚ê Jio-ho-l州ê橡树园,实在是siuⁿ过hàm古koh乱来。
「你为啥物会有chit种想法neh?」
「我mā bē明白是为啥物;大概是hō͘ 南方ê风引诱去。」
「Án-ne,你m̄是进前,是teh逃避。Bē-sái得,绝对bē-sái得。」
「阿伯,你kám m̄是mā bat beh逃避现实?你年轻ê时bat出国过,he是....。」
「是ah,所以我了解你ê心情,mā ē-tàng对你提出充分ê忠告。总是,你显然比我khah脆弱;我虽然逃避现实,m̄-koh,he是为tio̍h beh回复到新ê现实世界所行ê路。我守tiâu知识分子最后ê城池,m̄-koh,你却无仝;你kám m̄是kan-taⁿ理智上ê败北?南方ê风,美丽ê大自然,劳动....等等,你想,这kám m̄是kan-taⁿ beh回复自然原始ê卢梭主义?」
「无办法lah,因为我ê世界真狭koh浊浊混杂。」
「你所描写ê广阔koh美丽ê世界,你kám掠准神会hō͘ 你?」
「总讲一句,我无法度知影,m̄-koh,我teh追求;我是一尾无法度活tī浊水里ê鱼。有一个猴gín-á bat耻笑我讲:若是日本kah支那战争,你beh óa tó一pêng?阿伯应该ē-tàng想像hit时我所受tio̍h ê侮辱是啥款?这to̍h是我ê处境。因为无崇高ê特权,mā m̄-bat有性命ê危险,所以我无法度达到智识á是理论ê最高境界;tī chit种环境之下,对hiah-ni̍h-á寂寞ê我来讲,beh赴战场来死,kám有啥物意义?」

美丽ê崇高幻想kah-ná蝴蝶tī阿明ê胸坎á teh展翼,伊tú beh kā它掠tiâu hit瞬间所发出ê闪sih目光,kah teh phâng茶入来ê安子ê视线相tú。
「昨暗我真正惊一tiô,差一点á盘á to̍h lak落去土脚。」

安子teh笑,有一点á「夸张」án-ne讲。她ê目光kah阿明闪sih ê目光相接ê时,安子掠准阿明大概已经看thàng她ê心,所以hō͘ 她惊一tiô。安子为tio̍h chit件事,昨暗kui暗一个人烦恼kah无法度困落眠。Kah chit件事比较起来,清文对阿明án-ne积极beh kā伊讲道哩,实在是lóng无抓tio̍h伊心中teh痒ê所在。
「安子,伊想beh去马来西亚,beh向高高在上ê傲慢挑战。」
「我有听tio̍h。你为啥物会忽然起chit种想法neh?Ná亲像teh眠梦leh。你是长男,而且学业koh iáu未完成。」

安子án-ne讲,她深深受tio̍h良心ê责备,因为伊寄hō͘ 清子ê phoe是安子kā它藏起来ê,清文并m̄知。
「阿明,你是一个真出色ê幻想家,m̄-koh,tùi阮ê目chiu看起来,总是感觉有一点á偏差kah不可思议。」
「梦大概lóng是偏差kah不可思议。阿伯ê事业kám m̄是一种梦想?总是,它显现出来ê m̄-nā m̄是偏差kah不可思议,而且因为siuⁿ过正派,soah有一点á khah现实,kám m̄是?这是我ê看法。毕竟chit种事业受tio̍h金钱ê支配,koh受tio̍h经济条件ê限制,结尾mā是枉然;kah-ná是一phō kē路ê通俗小说。」

阿明chit段话hō͘ 清文kah安子感觉tio̍h惊。阿明一向lóng是kā in ê事业á是精神美化,m̄-koh,hō͘ in感觉真意外ê,m̄是阿明对事物看法ê改变,却是伊平常时温驯koh谨慎ê态度,chit-má忽然变kah hiah-gâu讲话;hit种想beh讲啥to̍h讲啥ê态度,实在kah以前有真大ê无仝。
「阿明,你beh追求单纯,m̄-koh,这去马来西亚chhōe bē-tio̍h,去Ta-hi-ti(=Tahiti,华语译做:大溪地)mā chhōe无;准讲去到世界ê ta̍k角落mā lóng chhōe bē-tio̍h。」
「若chhōe无,我就一直chhōe到死为止。」
「你ê脑筋有问题,显然是teh钻牛角。你kā理由讲出来,阮若做会到,阮愿意为你做任何tāi-chì。」
「Mā有lín做bē到ê tāi-chì ā。」

阿明笑一下。安子想:如果伊chit-má提起清子ê tāi-chì,tio̍h án怎处理leh?她感觉脚底冷ki-ki。阿明chit种使khioh-ka̍k(自暴自弃)ê款,显然是因为爱情ê欲望无法度得tio̍h ê结果。清文完全无了解伊ê实情,所以m̄-nā感觉阿明ê回答真暧昧,而且对伊hit种相当傲慢ê态度起受气。
「人tī世间当然有做会到kah做bē到ê tāi-chì,m̄-koh,总是ē-tàng kā它讲出来kám m̄是?啥物是无可能ê tāi-chì?」
「我想beh tī空中飞。」
「啥物?你想beh成做一个飞行家?」
「北冥有鱼,其名为鲲;鲲之大,不知其几千里也。化而为鸟,其名为鹏;鹏之背,不知其几千里也。翼若垂天之云,将徙于南冥....。」

阿明khiā起来,有一点á挺胸,ná亲像一个豪杰,tī室内行来行去。伊确实kah平常时无仝;原本无pok薰,chit-má却悠哉悠哉teh pok。伊感觉不安,目chiu不断teh nih。伊对阿伯ê问题虽然有问必答,m̄-koh,kah-ná无充分意识tio̍h对方ê存在,态度ku怪koh冷漠。伊对老父瑞文沉默koh傲慢,差不多是无beh chhap伊ê态度;m̄-koh,对阿伯清文ê态度是认真,所讲ê话mā m̄是lóng无合理。无论如何,清文明白chit-ê侄á ê精神已经是tī无健康ê状态。Án-ne,若beh kā伊ê烦恼是啥物问清楚,á是苦劝伊mài休学,á是phah断伊想beh去远方ê无理想法,不如先hō͘ 伊静养,hō͘ 伊ê心情静落来,这chiah是目前ê先决问题。